去年聖誕節有輕微的祝願,希望2025年的世界和平一些,我們這個城市平和一些,當時不期然想起小時候玩「天下太平」遊戲。我們是用白粉筆在行人路上畫著玩,因為白紙在那個年代也珍貴。這其實是玩「包剪揼」,先在地上畫四格,猜贏一回就可以在格子裡面寫一筆,最先完成「天下太平」便是贏了。
這個遊戲有對戰版本,寫完字可以在四方格外畫軍旗,再畫上幾層保護罩和大炮,還是以猜包剪揼作戰,將對方的防衛全部擊破才是勝利。和平遊戲變成打打打,你死我活,也是人類本性。
「天下太平」一詞出自戰國末期收集先秦諸子百家政治文章的古代類書《呂氏春秋》。「天下太平,萬物安寧。」是很好的政治理想,也蘊含了古代中國人的天下觀。
「天下」有寬容大方的一面,「周公吐哺,天下歸心」,有天下一家的胸懷,不過更深植於中國文化的可能是「華夷之辨」,以自己的道德世界為中心,外面的文化不及我們優越,最高理想是「德披天下」。
聖誕翌日,從網上「思想空間」謮到葛兆光教授一篇文章〈對「天下」的想像:一個烏托邦想像背後的政治、思想與學術〉,很有意思。作者談到近十年思想界出現迎合「中國崛起論」的「天下主義」,主張傳統儒家的「天下觀」可以為世界貢獻和諧與太平。為了支撐論述,他們隨意把歷史上的古代中國想像成一個遠近如一、萬邦協和的世界,嚴謹的歷史家不能苟同。
明報副刊「明明如月」專欄,12/1/2025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