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論者對科技大老們(techno brothers)的「超人類主義」(Transhumanism) 願景很憂慮,因為那是對人文價值無感的、極度的菁英主義。但大佬們也可反問,「超人類」本身有什麼不好?今天我們工作時近乎人與電腦合一,玩樂則與手機合一,應用科技的程度,比起二百年前的人類,豈非早已是「超人類」了嗎?
這並不容易簡單解答。科技作為工具,帶來進步,甚至提高了人類的文明程度,是明顯的。要擔心的或者是:「超人類主義」的夢想是改進人種。在這個願景,科技不僅是外在的工具延伸(例如飛機是延伸推進了人類的移動能力);相反,這是以新興科技進行「體內改造」。
一個熱點研究範圍是人腦與具智能的機器接口(human-machine
interface),意念的腦電波直接成為指揮機器的「念力」,這在醫療科技已見雛型:另一個範圍是人腦和電腦互通資料,記憶上載、知識下載,真正「人機合體」。
改進人類物種有很多堂皇的理由,例如讓物種進化,永遠主導地球;下一步是讓人類殖民星球,在宇宙繁衍。這種無限擴張(太空殖民、數位永生)的價值觀本身就有些可怕。有論者擔心,去到一個「奇點」,有可能引發文明斷層。「超級智慧人」比今日的馬斯克聰明和自負一百倍時,主宰世界的到底是誰?
我對「超人類」有保留,基本原因是不信任這個「萬物之靈」——人類的道德能力實在很一般,最好不要變得太聰明。
明報副刊「明明如月」專欄,19/5/2025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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