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聽「公民實踐論壇」,主題是《2047 香港何去何從? Quo Vadis?》,Quo
Vadis是拉丁語,問where are we going。五位講者(曾鈺成、李柱銘、羅冠聰、吳靄儀、伍嘉良)的演講各有動人的地方,立場與視點固然不盡相同,但同樣有一絲「心所謂危」的憂思。
我是聽得有些觸動的,但是很奇怪,從這個論壇回來,被觸動的憂思飄移去了另一個主題。我想:香港醫療在未來30年何去何從?Quo Vadis?
早前政府委託港大評估香港醫療專業人力供求(至2030年),報告出爐了,引起討論,焦點落在未來醫療專業九大工種可能出現人手短缺,醫生及護士都缺過千人。一些醫學界人士不表認同,有人更以「陰謀論」視之,認為誇大人手短缺是為未來輸入外來醫生鋪路。港大醫學院梁卓偉院長在電視訪問中回應,說醫生人手的確並不足夠,但引入外來醫生爭議性較大,政府可先促進公私營醫療分流,並努力增加與業界的互信。
未來香港醫療何去何從,問題比專業人手大得多。2030是13年後,2047是30年後,香港醫療的現有格局如果不改變,未來的困難與危機將是巨大的。相比之下,日常在公眾層面爭論和關注的焦點,實在狹窄到難以形容。
或者問題太大太複雜,大到各方(政府、公眾、醫療專業)都不想直接面對。
宏觀看,世界各地的醫療服務面對同樣的困難與危機:人口老化、醫學科技通脹,公共財政難以負擔;公眾期望高胃口大;專業人手左支右絀…。香港的處境與應對未必比其他地區更不濟,但身在此地,我有尤其憂心的理由。
以公立醫院服務為例,只看一斑:政府按財政收入的一定比例,每年以一筆過撥款方式給醫管局做預算案,好處是公共醫療開支不會失控地飈升,但其實只是將人口老化和醫學科技通脹的問題搬進公立醫院裡面,期望醫管局以管理和組織手段應對。我在公共醫療的職業生涯最後六年參與總部工作,深深體會以微觀手段應對宏觀醫療挑戰是如何吃力的一回事。
何去何從?第一步可能是:闊一點看,看真問題,放下錯置的期望,摒棄讓人感覺良好的陳腔濫調。
原載 《信報》「醫三百」專欄,2017年6月24日,經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