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網誌介紹《讀書好》月刊訪問小思老師 (溫柔力量— 小思| 讀書好| 主場新聞),其中談的生命追求、身份掙扎、文化使命,都不是現世代的關注,甚至也不是這一世代的問問題方式,但談到政治紛亂時代個人如何自處,卻與今日身在特區的人大有相干。我和小思一樣,喜歡豐子愷。訪問中多處講述豐子愷在「大時代」的遭遇,值得細想。
讀:文化復興是否與現今社會完全無關?很多本土派的人也如此看待,六十年代殖民地的壓迫,七十年代的高壓狀態,像我們之前訪問過侯萬雲,在保釣行動中也是被威利警司打,他們那一代的回憶與現在差很遠,但你有否想過正正是這一代要求很具體的政治改革社會革新,才令衝突面愈來愈大,反而離開這方面只談文化復興,只是知識分子的關懷。
小:討論文化復興很安全,我有想過這問題,但你不用指望我上街鬥爭,我屬典型的香港殖民地教育長大的一代,但又接受很多內地帶來的文化主體性,從小到大老師都是這樣教,於是我有份依歸,相信我做好自己,如果將來有機會,可以回饋到那裏,其實我是頗典型代表到某類香港人,也有人指責過我:整個香港都在災難當中,為何你筆下卻沒有一點災難性?「你講大話!」這點讓我想起豐子愷抗戰八年也被人罵,別人八年血肉長城,竟然你還在說貓、飲茶,一點血淚都沒有?他回應的意思是,對,這世界有太多血淚,但不應只有血淚,也有些人選擇不去講血淚但仍很重要的事,例如你愛不愛國?但你愛甚麼?你是愛生命,所以豐子愷創作了《護生畫集》,當時曹聚仁就罵他,你還在護生?我們已被人殺到不行了,但其實豐子愷是很痛苦的。
讀:在你《縴夫的腳步》中提過提過白馬湖和春暉中學,讓我想起與陶傑聊的時候,他說起白馬湖之冬,他說當時的夏丏尊、豐子愷那班人太溫柔敦厚,不知共產黨之惡,對人性的善有理解,對人性的惡卻無認識。
小:你說我不認識嗎,又不是,還有一點,這本書沒收入的幾篇文其實提到,在白馬湖裏有幾個反叛的共產黨員,他們是豐子愷的同學,即是同一個老師,教出兩個很不同的人物,還有一個受冤枉的是朱自清,他大罵當時政治的那種偏頗、那種壓迫,你從沒想像朱自清會這樣罵人的,但因為教科書選的都是「背影」一文而將他定型,卻不知他有另一面,所以我們很多時對一些人的評價,是因為我們看少了那人的一點甚麼。
你看豐子愷這班人,他們想用文化救國,可是卻遭遇到奇慘的下場,他溫柔敦厚的結果是被人剪鬚、用漿糊倒進他身衣領,在他身上貼大字報,所以共產黨是很對不起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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