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也有人去世,即是每天有人死。
兩個說法不是一樣的,說「每天有人死」,逼近面前,強烈一點。
因為懶散,朋友同學網絡日久失修,若有若無。復活節後忽接醫學院洋同學電郵,說六月來香港渡假,相約catch up。這不是特別熟絡的舊交,但印象良好,樂得招呼,而且在心中不那麼懶散的一角,也想聊聊,聽他報道老師和同學的去向。
他說,醫學院院長Dr. Aronson 今年走了,九十二歲,最後一年還有為報刊寫文章。我回郵說,那是好事,我也喜歡寫東西,想著退休後寫書。電郵發出去,才察覺自己本來想說的是:有一天我們也會死,未必有九十二歲。我希望死前還有精神和興趣寫東西。
同學又回郵報道:不幸地,K也在去年去世了,我楞住一陣。上醫學院第一年,我搬出宿舍,跟三個洋同學租房子住。一個愛鑽書本,識希臘文還有俄文,一個儍兮兮應付功課,一個聰明好勝出言不遜,K是第三個。第一年我們成績相若,有時互相練功準備考試,第二年我已經在後面「食塵」。一班六十人,畢業各自申請醫院的駐院培訓職位,K最厲害,被哈佛的教學醫院麻省總醫院(MGH)錄用,進了殿堂。
我沒有問K是怎樣走的,六月見面才談吧。
四月中收到兩本書,一本名為《死在香港 見棺材》,第二本《死在香港 流眼淚》,陳曉蕾、周榕榕、蘇美智的專題調查專著。晚上揭揭看看,其中四方八面上下左右地寫這個城市的死和傷逝的方式。不教你参透,老老實實叫你面對,還有是提示政府和我這樣做醫療服務工作的人,香港的欠缺。
第二天上班,在電梯遇上行政總裁梁栢賢醫生。他說,Andy昨天走了。Andy是董事會成員,身患嚴重長期病的熱心義工,愛大聲談笑。有一年與他同坐遴選委員會選傑出員工,他把資料讀得比我還透,原來大聲談笑裡面有細心服務的精神。
對,我就是想說,有一天我也會死,我希望死前還有精神做有意思的事。還有,希望到時死在香港不是太艱難。
原載 《信報》「醫三百」專欄,2015年4月25日。
5 則留言:
希望你死之前, 香港已有安樂死.
我希望死前還有精神做有意思的事。還有,希望到時死在香港不是太艱難。<-------你似乎沒有逃之夭夭的打算 , 不過你也算名人 , 有統戰價值 , 唔會死得太艱難
請問區醫生香港有無集體搞這東西?
像現時有政團擺街站義務替街坊做平安紙一樣, 醫療指示medical instructive.
入醫院時找兩位非親友做證人和有醫生同意簽名比較方便, 無病時張羅三者去搞不方便. 我一向無病痛, 無識得家庭病生.
但等到入醫院搞可能來不及了. AK
advance medical directive預設醫療指示才對, 我老了記憶力退步 AK
AK君:預設醫療指示不一定要待有病入院才可以做,但是的確最好有認識這個題目的醫生做witness,並且使用清晰的文件樣式。可以參考法律改革委員會早年的報告書附錄樣式和醫管局網頁載有的內部使用版本,自己設計相若的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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