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如何不搶救

關於香港應如何協助有需要的人士應用預設醫療指示，九年前法律改革委員會研究了一遍，最終建議沿用普通法框架(而非特殊訂定法例)，輔之以標準化的「預設醫療指示」文本格式，供有需要的人使用。公立醫院把格式略作修訂，附設倫理指引。

嚴肅而且長篇的「預設醫療指示」對一些病人是心理負擔。孤立地應用長篇文件預作指示，感覺尤其冰冷。大多數的病案中，病人最怕的就是最後那一程，怕不由自主被搶救：心外壓、插喉駁機，雖說是「復甦」(resuscitation)，有時只是延長痛苦煎熬。為要清晰說明不願接受心肺復甦搶救，應該提供較簡潔的程序格式。這是公立醫院近期的改進方向。

無論是全面的預設醫療指示，抑或是單一指示不願接受心肺復甦術，最好能先討論末期醫護照顧的整體計劃(advance care plan)。在作出指示之前，要充分了解病情發展，和搶救下去的各種後果，也要考慮病人的價值觀，是否接受不斷的侵入性搶救。做好整體計劃有三樣條件：一是病者與家人要能表達意願；二是醫護人員能以恰當方式正面地協助，三是要有較充裕的時間溝通。現實是三者都常有不足，同志仍須努力。

突破死亡禁忌，常是由社區在前線推動，當中也包括有心的醫護人員。有些NGO走得較前(應該說，不再停留在既有服務)，會主動設計服務向長者提供資訊，如何面對人生最後一程早為之計。這是社會的進步。政府和醫管局難免有角色上的顧慮，怕被誤解為想要節省醫療開支。人能得善終(good death) 是好事，社會早晚也要打破各種文化禁忌和政治顧忌，做好這件人生大事。

原載 《東周刊》「一葉一杏林」專欄，2015年5月20日，經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