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前接受「灼見名家」的人物專訪,訪者馮珍今女士是我同代人,訪問像聊天。我個人的故事其實稱不上特別,或者只有當一些經歷折射出時代,那些片段才有點訪問價值。
從中學經歷談起,青年成長,海外念書以至回港心路,都是安靜的回顧,不知如何,談到疫情下的長者,有些情緒冒出來。
抗疫兩年多,保護長者是主題,但回頭看,人們好像只關心數字,老人接種率有多低,死亡數字升破幾千,至於長者在抗疫疏離中,困在院舍或家中如何活,不在抗疫的成績表上。
老人是「谷針」成績表的metric量化尺,教育老人打針有幾重要,主打還是數字,例如不打針的老人死亡率高十多倍等等。可是長者對餘生的想法並不是一堆數字所能打動的。對牛彈琴的問題不在牛,在彈琴的人。
馮女士是「新亞人」,我提起新亞書院以「誠明」為校訓,「誠則眀矣,明則誠矣」,放在教育長者打針的問題上也合適:惟有真誠關心長者整全的人生,才有可能讓他們明白,多活幾年是什麼意思。
香港的安老服務有很好的工作者,但是整體情況連差強人意也說不上。港人的預期壽命全球最長,但長者在晚年能「老有所依、老有所為」嗎?在高速運轉的都會,不少老人度日如年,有些貧病交煎,社會對他們顧不上,平時眼不見為淨,來到抗疫就「人命關天」,教育他們無論如何也要多活幾年。好死不如惡活?長者可能心想,你活到我這把年紀就知。
《明報》副刊「明明如月」專欄,14/4/2022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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