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臉書見到一個文藝書寫練習遊戲,要求是這樣的:
全文不得多於一百字,標點符號計算在內。必須包括「紙船」、「草長鶯飛」和「久別重逢」,而且位置有規定。
「紙船」:第18-19字;「草長鶯飛」:第44-47字;「久別重逢」:第96-99字。
我想只有一百字,寫新詩可能容易過散文。詩不怕有些少約束,看似約束的規定,有時反而方便啟動自由聯想。
最先想到的是,前年出版的《有詩的時候》,書中提及自己年輕時如何窺見新詩的世界,那與冰心的詩《紙船》有關,也與我已故的大姊有關。由此入手,便成一首小詩(99字,連標點符號):
是的我的記憶有兩種
一是異鄉讀冰心的紙船
二是蹲在深水埗小街上摺著紙船的街童
頭上一堆亂草、草長鶯飛
這些都是大姊的文藝口頭禪
而街童不知道
冰心的紙船跟大姊的文藝世界曾經連結
猶如今天兩鬢見白的我與街童久別重逢
開始是遊戲,這是遊戲之作,寫詩卻會自動觸發真實感受。我喜歡這首小詩,但本欄主題是「醫醫詩詩」,雖然大姊也是因病去世,小詩與「醫」其實沒有什關係,得要寫一首相關的,才可以老實交稿。第二首詩100字,遙寄一個在醫院的友人,祝願她平安渡過苦厄。
《檢查報告 — 寄友人》
他們給我一份檢查報告
我把它摺成一隻紙船
它想告訴我某一種病
我的生命不在暮春三月
我已經見過草長鶯飛
如果每一個檢查都要送出一份病情報告
就得確定它會送抵需要承受的每一個人
沒有紙船往來
我的生命四季如何久別重逢?
人生有四季,人遇上大病,有時會因而檢視四季人生。我自己有這樣的經驗:日常頻來撲去,在病中與自己久別重逢。
《蘋果日報》「醫醫詩詩」專欄,2019年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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