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16日 星期六

「風」與「頌」

歌手信奉了道教,創作隨而轉軌,她在七一慶回歸節目唱出新作《中華頌》,資深歌迷發七千字長文狠狠批評,深痛惡絕。我不是樂迷,聽流行曲是零零碎碎的,這一回卻上網聽了好些她的歌,特别喜歡at17的《窮得只有愛》,在地而又潮,更上接許冠傑廣東歌隨意諷刺現實的自在感;People like us的音色非常動人;《最後的信仰》只是一般地喜歡。《中華頌》不能與這些歌直接比較,只可視作初步實驗。

在網播的live她回應歌迷批評,有一段話頗見智慧:「如果你見到我有咩嘢好,或者有啲嘢令你欣賞,而你決定支持我,或曾經支持我,嗰樣嘢唔係因為我好,而係因為你好。」暗示境由心生,而且肯定「你」的好。

稍前,她在社交媒體說,一向喜歡中國文化,由此探索「國樂」。Live之後再發文,質疑只是表達喜歡中國文化和國樂就被欺凌,「那麼以後還有誰敢愛國?還有誰敢表達自己喜歡中國文化?」

香港社會已徹底撕裂,在這大氣候抽離政治欣賞中國文化,難度很高。從創作出發,有一個角度或者可供思考:借《詩經》「風、雅、頌」做比喻,「風」來自民間,「雅」是士人的歌,「頌」為王侯廟堂而作。作為創作資源,從「風」入手最自然,「雅」需要專業深度,「頌」容易變成善頌善禱。《窮得只有愛》近似「風」,《中華頌》是「頌」。

「頌」也是中華文化,難題是要尋得活水,才可以沐足清溪。 

《明報》副刊明明如月」專欄,10/7/2022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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