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3日 星期六

談/問,給導演

許鞍華導演的作品《詩》在中大博群影院放映,在一個氣温驟降至單位數字的寒夜,近七百名觀眾來觀賞。這晚我負責映後談,預先準備了問題。因為業餘,開始時有點緊張,許鞍華導演和詩人廖偉棠答得很真,也從容,結果談得很愉快。其中有兩處,導演反過來問我怎麼看。我即時的反應是,作為主持不宜變身為受訪者,之後卻有點後悔沒有在現場試答,這兒借專欄補回。

電影開頭有一處,導演問詩人飲江:「怎樣看現時的香港?」我借來問導演,導演又用來反問我。其實這是一個無法輕率回答和不容易宣之於口的問題。我覺得飲江有很認真地試著給一個並不完整的回答。我看就是這樣:我們都還沒能想通,只能說,日後也不要放棄任何認真的不完整的回答。

在開場白我提到自己(以前)是醫生,後來導演就問我一個像是健康諮詢的問題。作為老人科醫生我的本能反應是,當人的精力魄力都因年老和健康不如以前,那就不要勉強重覆以前的那種「衝」,要聆聽自己的身和心。但我也是一個復康科醫生,知道年老和健康問題並不妨礙鍛錬,無論是身或心。身心條件可以的話,也不要放棄以不同的節奏嘗試新的東西。這是知易行難,但未必那麽難。我看導演這部作品本身也是範例。

從香港電影評論學會網頁見到以前一個許鞍華專訪,題目用了導演自己的話:「能拍多久和拍什麼,我不強求。」我看年老就是一種不強求但好好地活的生命藝術。 

《明報》副刊明明如月」專欄,28/1/2024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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