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於本報對王于漸教授的一篇專訪(1月29日),我對香港的未來作了一些小思考,前兩篇談「造人」和「造地」,這是最後一篇。思考的問題是:假如香港採納了教授的建議,一切有驚無險,順利把香港打造為一個人口超過一千萬、土地不缺的地市(財政司司長去年8月23日在香港造地發展及融資經濟論壇的致辭說,由2019年起的30年,政府已經鎖定未來7,300公頃土地的供應來源),「明日大嶼」和「北都會」也能依計畫完成,巨額的投資陸續回本並且產生數以千億計的經濟紅利,新的香港大都會是否就成功矗立於亞洲和世界?
我猜美好故事完全成真的機會率少於一成,但事在人為,就假設這個經濟繁榮30年的願景成真,到時香港是否成功了?
如果人只是經濟動物,這當然是難得的成功。衣食足然後知榮辱,經濟發展是第一要求。不過,知榮辱並不是排行榜概念,即使擊敗新加坡,與上海共繁榮,香港還有一個「造城」的問題。
最終我們會是一個怎樣的城市?這個城市有怎樣的性格和氣質?它以怎樣的胸懷面對世界和人類文明?它有沒有自己的精神面貌?它有沒有活潑的文化記憶和人文精神?它能否令中國整體上變得更豐富、更開放和更有活力?
這些關乎我心目中的真正榮辱。英文有一個名詞叫human flourishing ,我還在搜尋好的中譯。在個人,這是生命的豐盛和自我完成。在城市呢?一定不只是繁榮穩定吧。
《明報》副刊「明明如月」專欄,15/2/2024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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