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讀瑪莎.希克曼的《當摯愛遠逝:走過悲傷的每日沉思》(葛窈君譯,大雁文化,2018。) 不是均速地讀,有些篇章放慢來細味。
很難想像作者怎樣承受女兒16歲騎馬意外猝逝之痛。全書365篇,各有慰藉,經過沉澱,不沉重但亦不輕言走出傷痛。她自己怎樣從哀傷走出來?從一言片語可見,每每從身邊(人或大自然)得到安慰。
安慰不需要理性邏輯。2月21日寫到,女兒瑪麗過世時,一個不久前喪父的朋友寫信給她和丈夫,說:「我父親會(在天上)照顧瑪麗的。」這讓他們得安慰。作者的體會:「這些想法或許經不起理性的檢驗,但是死亡和悲傷的經驗需要依靠大量的直覺和想像力來克服。」
3月5日憶記:「在喪期中我曾經整晚沒睡,那天有個訪客留下來過夜,我們聊到很晚,過了午夜才上床,然後我就失眠了,感覺焦躁不安。後來在清晨的黑暗中,鳥兒開始歌唱。」她心想:「已經是這個時候了嗎?」她引述印度詩人泰戈爾:「信仰是個鳥兒,黎明還是黝黑時,就觸著曙光而謳歌了。」
3月22日記述,女兒逝世後,有一天她返家時對兒子說:「我要怎麼繼續住在這棟房子裡?到處都會看到她的身影。」兒子回答:「或許有一天,你會為此感到高興。」後來真的是這樣。多年之後,她走過女兒的房間,高興看到讓她想起女兒的事物。她的體會:「傷痛以自己的步調痊癒。今日的負擔,可能成為明日的禮物。」
《明報》副刊「明明如月」專欄,25/3/2024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