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聽過香港電台「香港家書」,未必有那麼多人聽過「給長輩的信」。「香港家書」在形式上是寫給朋友或親人,但內容多涉及社會時事和政治,其實在是借「家書」向普羅聽眾講述一些公共事務觀點。「給長輩的信」則是港台第5台「耆力量」節目的一個環節,比較近似個人書信,嘉賓可自選一位敬重的長輩,經大氣電波讀出內容,公開致意。
港台讓我寫和讀其中一封給長輩的信,我很高興。真的,到了這人生階段,我會回想那些曾經影響過自己人生方向的人和事。應當致意的自然不只一人,此時此刻就是想起身在温哥華的胡菊人先生。
相識三十多年,我一直以為胡先生只比我年長「半輩」(十五年以內我算作半輩)。網上看資料才知他生於1933年,真是「長輩」了。
信在2010年5月1日「出街」。網上也可以聽到。
【2010年4月25日〈大夫小記〉,經删改】
附錄:給胡菊人先生的信
胡先生:
近年身體健康還好嗎?好幾年沒有通信,現在執筆,竟然有點不知怎樣稱呼了。記得七零年代,我最初從美國投稿《明報月刊》和寫信給你時,稱你為「胡先生」,後來就變成「菊人兄」,不知這是自己年長了還是隨便了。現在香港電台這個節目給我一個機會,向你表達遲來的感謝,我覺得好像又回到大學時代,而你又變成在遠方的「胡先生」了。
你在1968年開始主編的《明報月刊》,我在74年留學之後才定期閱讀。從投稿開始與你通信,在我而言,是一個特別的人生階段。當年還是文化大革命時期,透過你編輯的許多文章,我接觸到那些被批判的中國傳統文化和人文思想。
回頭看,我投的稿並不成熟,亦不算很有獨特見地,猜想你或者是為鼓勵年青人,才予以刊登。有一次,我寄一篇稿給你,內容是批評台灣現代文學作家王文興的小說《家變》,我認為他的文字創新徒具形式,牽強造作,而且破壞中文之美。你回信時,並不為王文興作辯解,反而是附上一些中西書目,提示我現代文學和文學批評是一個我尚未真正認識的學科世界。
最終我也並未真正進入那個世界,但你讓我學會了在學問面前謙虛。
我在1982年回港,恰巧好你在早一年與陸鏗先生創辦《百姓》半月刊,邀約我寫「百姓醫生」專欄,這也為我開了另一道門。後來我在《明報》副刊寫醫事專欄,都是從《百姓》那兒開始的。
近幾年我的寫作不再限於醫療題材,特別在思考中國傳統與現代世界的一些矛盾時,彷彿也會見到你的身影。
大家都說香港人口在老化,我卻覺得香港的記憶在年輕化。在網上能讀到的關於你的訊息已經很稀少。故此,我就借這個機會跟你說一聲多謝,感謝當年對我的啓蒙。如果可以再貪心一些,我還要代香港和中國向你說一聲多謝,感謝你在那些年月傳播中國文化和現代精神,也感謝你為香港人和中國人樹立獨立的知識分子的人格。
祝你和劉美美嫂在温哥華那邊身體健康,生活安好。
1 則留言:
Thanks for the touching stroy how you and 胡菊人 related to each other. He is such a respectable HK icon and certainly deserves the compli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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