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15日 星期日

少一人【〈選一篇〉: 2010年6月】

政府宣佈接納民主黨的「政改方案」那天,我感冒發熱,爬不起來上班。下午,熱剛退,就接到醫院電話:大姊走了。
早一天已經跟她道別,現在就不必再去了。這也是她的意願:不想家人圍在病床哭泣。
接電話時,我在上網。從家中登入醫院的伺服器,清理周末和當天的百數十電郵。這一封我正在回覆的電郵,關乎對一個前線同事的紀律處分。媒體在追問不捨,紀律處分卻須持守的程序公義,兩者之間如何決定合理點?
看,多年醫務和管理工作的訓練,令我多麽冷靜!臨事不亂已經成為本能。死訊也可以暫時放在情緒碰觸不到的folder之中。我小心地擬好一封有理有節的電郵,按「Send」鍵發了出去。
然後,望著其他未打開的電郵發呆。繼續工作?
這還是要到醫院去。
要親眼見到她閉目如睡的安詳樣子,好在晚上向母親報告,大姊真的走得很安靜,很有尊嚴。多得6D病房的醫生護士和前線「阿姐阿嬸」。
晚上向母親報告了。她沒有落淚,我也沒有。她生育很多孩子,其中有養不大的我從未見過的哥哥,這不是她第一次失去兒女。
2010627日〈大夫小記〉,經修改】

沒有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