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喚青年吳清源

昨天說，新一屆政府開局不利，以圍棋為比喻，想在中盤扭轉局面，可能需要以青年吳清源的新鮮思維，創造「新布局」。

吳清源（1914年5月19日－）七歲起跟父親學圍棋，十三歲贏盡中國名手，風傳至日本，被引薦給愛材的圍棋長老瀨越憲作，十四歲(1928)赴東瀛，隨即爆發九一八事變(1931) 。吳清源在政治風暴中刻苦磨練，十九歲時(1933)大放異彩。

1933年三件大事：

一是獲得日本選手權戰冠軍。這是當時實力最強的十六名棋士的對賽，優勝者可獲與秀哉名人對弈一局的榮譽。

二是九月與秀哉名人進行榮譽對局。吳清源以「三三、星、天元」的奇形開局，令全日本震動。這個開局，在秀哉名人門下早被列為必然招敗的「禁手」，吳清源偏不信，而且幾乎贏了。秀哉名人是經中盤封局後徹夜苦思(據說還有眾多弟子通宵研判) ，最後才險勝。

三是與日本另一年輕天才棋手木谷實共同研究「新布局」，同年公開使用屢獲佳績，新布局名聲大振。從本因坊開始的三百餘年圍棋發展，日本早已形成以 「小目」為基礎的開局定式。「新布局」完全解放了小目定式的束縳。

吳清源：以「三三、星、天元」犯禁 (圖中1、3、5)

圖片來源：book686.pixnet.net

「開局不順」之後

特首失張震遠如失一臂，政圈立即吹起「撤換特首」的傳聞。港澳辦主任王光亞藉會見香港漁農界代表訪京團的場合主動闢謠。其實以目前的情況，中央根本不可能急急換人，官員闢謠不是新聞。

這不是有趣的新聞，但主任的講話含有圍棋語言，我覺得有趣。他說特區政府「開局不順」，但若社會各界堅定不移充分合作，支持特首施政，局面必能慢慢好轉。

一局圍棋通常分為布局，中盤，官子三個階段。開局可以說是布局的前半部分，大致上雙方各自下到十手，局面的模樣就出來了。傳統的日式開局，多是倚角取實地，並盡量阻止對方佔地。六、七十年代「中國流」出現，布局上平衡了佔取實地和取大勢兩種策略，在中日對賽取得好成績。之後韓國流冒起，特點是敢冒險，不按章法，出奇不意地攻擊纏鬥，中日名將紛紛敗陣。

新一屆政府本來想以大願景建立大模樣來開局，但出師不利，只好改為以穩陣為主，倚角撈地，能拿多少算多少。來自各方的攻擊則像韓國流，凶猛又難纏。

王主任的良好願望(「社會各界堅定不移充分合作…」) 多半要落空。這一局棋，政府想在中盤扭轉局面的話，需要一個跨文化的青年吳清源，用新鮮思維創造「新布局」！

Bad st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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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國愛民要抵制？

陳雲在Facebook質疑今年支聯會悼念六四的口號「愛國愛民」，論點是，民主黨作為反對黨 －陳雲認為「支聯會也是政黨化身」－必須純粹地以香港利益為優先，因此「必須放棄愛國主義」，連在立法議會提案要悼念六四，也是「少了一條提案權，民主黨就失去照顧領匯租客、照顧公屋老弱的時間，這些都是有限的政治資源。」

這在我看來已經屬於一種fundamentalism (原教旨主義)，即是把任何絲毫的偏離都視為徹頭徹尾的不道德。

支聯會主席李卓人辯稱，愛國不應只由中央定義，呼喚「平反六四、結束一黨專政」就是愛國。何俊仁(支聯會秘書長) 解釋，悼念六四從一開始就是愛國民主運動，支聯會的全名也有「愛國」兩個字，這不是新口號。

話雖如此，我看「愛國愛民，香港精神」這個口號的確有些彆扭。「愛國愛民」像太濃的茶，「香港精神」又太過滑溜，加了太多奶。這杯奶茶不好味。

用意是清楚的：與中央爭奪「愛國」的道德話語權。但這忽視了一點：廿四年後今天，参加悼念六四的人是一個比「愛國愛民」寬闊得多的多元群體。他們的胸懷，更多是從人道主義與彰顯公義出發。

陳雲曾是我很喜愛的作者，今回他的觀點令我反感，但我認為支聯會可以趁著今次爭議，開放心懷反思一下。



抵制燭光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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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道歉的四個(可能)原因

政府消息人士吹風，說海事處長遲至昨天才就南丫海難正式鞠躬道歉，是他「個人的決定」。潛台詞是，不關其他高官以至特首的事。

如此吹風不吹也罷，一來無人相信，二來閃閃縮縮試圖劃清界線給公眾的觀感更惡劣。這樣的大事，這樣重要的決定，如果政府沒有一個整體的line-to-take，任由一個處長自由決定，實在稀奇；如果制度是理直氣壯地由部門處長自決，又為何要吹風指是他一人決定，何不公開講述程序？

我猜想正式道歉之所以姍姍來遲，有四個可能原因：

一、撞船有明顯的鹵莽成分，有如旅遊巴鹵莽駕駛致乘客死亡。身為執法機關，心態上接受不到變成被告。

二、混淆道歉與賠償責任。

三、弱勢政府不願示弱。

四、海事少風浪，與時代脫節。

無論如何，以調查報告揭露的諸多疏失，以死難之慘重，不正式道歉根本不是選項。

I don’t say sorry

圖片來源：alialiverpool.blogspot.com

失一將領有無影響

張震遠辭任所有公職，同袍和戰友異口同聲說他的辭任對各個機構(包括行政會議和市區重建局等)的整體運作「不會有甚麼影響」。擅于抬槓的評論員就質疑：不是吧？當日各種任命都擺出「非君不可」的樣子，怎麼人走了又若無其事？

「不會有甚麼影響」的說法也不是全無道理，我們常說「沒有了誰地球還是照常轉」，就很類似。這還是豁達的人事智慧呢！

有趣的對比是，如果同袍戰友遽然去世，哀悼時一定會說他的離去是無可彌補的損失。為什麼恰恰相反？

哀悼是懷念，喪禮提供懷念的形式，讚頌與惋惜是喪禮的內容。主角是死者。

當官員紛紛說不會有甚麼影響，主角是留下來的團隊：沒事，我們沒事的；這也是安慰外界，不要擔心。

明明有事，只說沒事。

「我沒事」

圖片來源：blog.roodo.com

一蠢再蠢？還是…

通常周日寫的網誌有多些個人觀點，因為不趕忙可以思考，緩緩下筆，但今早做完運動讀到《蘋果》轉載的這段新聞，實在太活靈活現，在此轉貼，只需加一句問題式按語。

中共總書記習近平打的「假新聞」，上月鬧得沸沸揚揚。前中新社記者高瑜撰文爆料，原來習近平打的真有其事，變成假新聞只因他要低調。文章指，3月1日晚，習近平確有打的，還被司機郭立新認出。但事後他立即告訴中辦：「我臨時起意打了次出租車，就不要報道了。」沒想到4月18日《大公報》卻大篇幅登出了習總打的小故事，引來傳媒熱炒，「微服私訪」即成為所有門戶網站的頭條。

習總知道後問中辦主任栗戰書：「不是不讓報道嗎，怎麼報道了？」追查發現，原來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一名副局長，聽說習總打的事件，認為是好事，就透露給《大公報》。

當日下午2時許，新華社在微博證實，「總書記打出租確有其事」，令各大媒體都加緊轉載。栗戰書做出最後決定，立即召新華社到中辦。同日下午5時半，新華網發文稱，「4月18日香港大公報刊登的《北京的哥奇遇：習總書記坐上了我的車》一文，經核實，此報道為虛假新聞。」又過了半小時，大公報在網站刊出道歉聲明。

據悉，此時習近平對中辦又講了四個字：「一蠢，再蠢！」聽說該名副局長被處分，的士司機郭立新則被藏起來。

禪語云：「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今次反轉：「真作假時假是真」！我的問題是：這真的只是「一蠢再蠢」？抑或是在那種官場，誠惶誠恐去到極端，進退失據方寸大亂？

神秘的金融風光

事隔不過一天，商交所主席張震遠在「協助警方調查」之後宣布辭去所有公職。他強調，自己是受害者，沒偽造文件，也沒做任何違法事。

據警方已公佈的資料，「偽造文件」不是一次半次，3名已拘控的被告都是內地人。這伙人長住在尖東一家酒店，合共藏有120份虛假文件。其中一份擔保函假冒渣打銀行向一個名為「Zhang Ji Sheng」的人承諾支付4.6億美元，並有假確認信顯示一張同額支票已存入這人的戶口。

這些假文件涉及天文數字，仿真度一定要很高才能騙到人，看來背後是有組織的「專業」服務。

我好奇，這些網絡是怎樣操作的呢？張震遠身為商交所主席，是怎樣成為受害者？他是不知情的受害者還是忍氣吞聲的受害者？媒體推斷，說商交所有神秘「金主」。這是因為它過去五年燒掉十億元資金，雖然過半資金表面來自張震遠，但他本人無此財力。誰是商交所的真老闆一直透著神秘－－它竟然是一個理應建基於公信透明的交商業易平台呢！

事件的全幅圖象還未展露。當整個故事講完，會是香港過去十年風光的金融業的一道寓言。其實在金融以外的風光也相差無幾：神秘的內地資金操控道貌岸然的香港公司，衣冠楚楚的中介人把持著灰色的管治。有些墮入法網，另一些你只能側目。對，我是想起一家「本地」電視台。

圖片來源：iangell.deviantart.com

素描老舍

昨天用了老舍（舒慶春，1899－1966）的著作《老牛破車》封面插圖。尋找時，見到一張老舍照片，很能見到性格。

依照片作素描練習，發現細微的地方。這是中年之後的老舍，微胖，温厚，但嘴角眼神和若隱若現的顴骨透著一點執著。

拍照時他當然還未經歷文革批鬥 (1966)，亦未被迫停筆 (1965)。猜想他已身歷過批判文化人的運動。在50年代，老舍站在「與黨保持一致」那一邊，曾参與批判俞平伯的「學術錯誤」(1954)、批判胡風「反革命集團」(1955)。1957年反右運動，他自己的朋友吳祖光等人也挨批了，才知政治的秋風肅殺如斯。

文革，1966年8月23日下午，老舍與30多位作家、藝術家一道，被紅衛兵掛上「牛鬼蛇神」、「反動文人」的牌子，押至孔廟大成門前，向焚燒京劇戲服、道具的大火下跪，受唾罵毆打。他還手自衛，升級變成「對抗紅衛兵」的「現行反革命」，遭變本加厲毒打。8月24日凌晨給送回到家中，等候另一天另一場批鬥。清晨，老舍獨自走出北京城，投太平湖自沉。

1978年，老舍平反，恢復「人民藝術家」的稱號。

 

原照片來源：chinaculture.org

怎樣駕駛香港？

警方前日搜查商品交易所，懷疑有人用假文件，陸續拘捕多名「非商交所的職員」，商交所主席張震遠晚上宣布即時暫停所有公職，獲特首接納。

這是大新聞，但可以評論的資料不多，只是被拘捕的人士既非商交所的職員，卻又可以在商交所弄重要文件，看來還有深層的管治問題。

張震遠任公職的名聲不錯，有林鄭月娥司長擊節讚賞在前，即便在今日出問題之後，民主派的涂謹申也公開肯定他在市建局的工作。特首身邊既能親信又做到事的人才不多，這一來更見凋零。

香港的困境：失掉auto-drive (自動駕駛)功能，又未學懂manual override (手動操控) 。

公務員主導的政務系統近乎自動駕駛，但你看海事處如何長期鬆懈、地政問題在新界如何遍地開花，而其他環節亦無氣無力。到廉署也出事，感覺上就是病人多，排隊等著動手術。

新一屆政府想重新驅動這部老化的公務員列車，但是改用manual override需要極高技巧，駕駛不來如能顛簸向前行還好，就怕變成牙煙的過山車。

 

老牛拉破車 － 無氣

破車拉老牛 － 牙煙

圖片來源：Kongfz.cn

安祖蓮娜祖莉是防癌榜樣嗎？

安祖蓮娜祖莉驗出有BRCA1、BRCA2變異基因，動大手術切除乳腺以預防遺傳性乳癌。她是魅力人物，登高一呼，全球矚目。在上海，查問基因檢測和切乳手術的婦女飊升，有生意眼的「醫療機構」即便打出「篩查乳腺基因」的招牌作招徠。其實國家衛生部尚未就此類檢測作過任何認證審批，而且乳癌基因測試的專利權屬於一家美國公司所有；於是又有機構宣稱可以安排到美國醫院接受基因篩查!

媒體互相引用的資料說安祖蓮娜癌症基因測試陽性，「一生中罹患乳癌率可高達90%」，我昨天也引述了，但加上「據說」兩個字。看權威的National Cancer Institute資料，估計BRCA1、BRCA2陽性的女性一生中罹患乳癌率比普通女性高約5倍，約為60%。(http://www.cancer.gov/cancertopics/factsheet/Risk/BRCA)

基因測試是新科技，其實所謂「一生罹癌率」只是基於有限的回顧式(retrospective)數據作精算估計，接受測試的人士都未「活過世」，根本難以研究前瞻式(prospective) 的「一生罹癌率」！

另一疑問是測試能否做到0%「假陽性」(false positive) 。若檢測有假陽性，而又大量用於篩檢普通人口，可能引致錯誤的切除手術！為減「假陽性」危險，目前的BRCA1、BRCA2基因檢測指引，起點一般是限於已知兩名或以上近親曾患乳癌或卵巢癌，又或一名近親已知患有BRCA1、BRCA2遺傳性乳癌。

圖片來源：Cityofhop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