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30日 星期五

霍教授的兩段寄望

今天是201211月的最後一日,明天是今年最後一個月的第一日。這個星期天氣轉寒,還有些冷雨。今天又是周五,下班前瞥見茶几上兩份未看的《法燈》月報,101日和111日兩期,頭版如常是法住機構會長霍韜晦教授的全版文章。這兩篇文章的題目吸引了我。
101日:香港能超越爭議,建立自己的價值觀嗎?
111日:推「國教」,不如推「國學」¾¾本在,人自然凝聚
兩篇文章各有寄望,這兒只擷取兩點。
誠信是政治人物的生命,梁振英如何挽回他的民望,是今後執政能否順利的關鍵。不過,我認為:除個人形象外,面對多方面的難題,新政府必須釜底抽薪,不能捨本逐末,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遷延時日。內耗又內耗,最終人心渙散,香港將步向消亡。」(101)
今天香港之亂就是失教失學。正本清源,唯有從認識我們自己開始。這就是『國學』,但並非如胡適所說的『國故之學』(111)
他說的「國學」,是中國文化精神之學,人的生命之學。所以文章如此結語:「認識中國現代的國情,不如認識中國數千年立國之本。本在,人自然凝聚。」
201211月的最後一日抄錄這些寄望,因為感到急景殘年,這些風中呼喚並不入時下人們的耳朵。抄錄一下,得一千數百讀者過目,算是「傳理」吧。

2012年11月29日 星期四

無欲很難

每天看新聞,看質疑看解釋,看對解釋的更大質疑,看得人很累。
看政務司司長奮力堅稱屋宇署一視同仁無偏私,也很累。
她先前說過,政務司司長這個職位,本身對她沒有什麼吸引力,若要做有違良心的事,一定不幹。這是很重的話。就是這句話,令很多人願意給她 benefit of the doubt
現在,the doubt 也變得很重。過了某一條線,懷疑的巨浪就會冲崩「疑中留情」的那一點點情。
這時我想,「無欲則剛、有容乃大」,無欲多麼難。
「有容」也一樣難。如果不難,「群」「黨」的圈子怎會一天比一天窄?

 圖片來源:anonymousburn.com

2012年11月28日 星期三

無言的註腳

帖文可以評論時事,時事在前,評論在後,這是一種回應,也是對社會事態的註腳。
今天一段新聞卻是在我昨天的帖文之後見報,真人真事,竟然成為昨天談到的「無言」情景的註腳!
這是關於范太的一段新聞:
【明報專訊】曾多次批評特首梁振英的人大常委范徐麗泰,昨日報名參選新一屆人大代表,但一改態度,以參選為由堅拒在選舉期內再評論梁振英僭建問題,范太否認為因擔心選情而收口,又表示爭取提名期間亦沒人因她批評梁振英而婉拒她,但認為自己很忙,在未有看畢相關文件或報道便評論對方不是太好,並非「公允的評論」。
稱要拉票「好唔得閒」
范太昨日手持超過100份提名到上環的人代參選人報名處報名,被問及梁振英僭建事件的最新發展,范太表明在人代選舉期間都不會再作評論,要向1620名選民拉票,「好唔得閒」﹕「香港每日都發生與特首有關的事,若每天都評論,講得幾多」;又直言「當日講(周日指梁振英應回應傳媒提問)時,還未看他的14頁聲明,不是太好」,她表明在人代選舉結束前,都會封口拒評香港事務。

2012年11月27日 星期二

關於無言的詞語

作家莫言的筆名在隱喻他處身的時代,以及作家的某種生存狀態。近日的香港新聞令我想起各種各樣無言情景。從這些情景我又想到,中文可以用於描述無言情景的詞彙十分豐富,是英文所不能及。
這就像愛斯基摩人描述白色的詞彙,比全人類都豐富,與文化是密切相關的。有那樣的文化體驗,才會有那麼多層次的細緻感知。
二字詞:
閉嘴    噤聲    收口    不語    沉默    無言    無聲    失語
四字詞: 
無話可說    不予置評    無言以對    相對無言
意在言外    啞口無言    默不作聲    無聲抗議
沉默不語    泣不成聲    欲辯忘言    忍氣吞聲
欲語還休    萬馬齊喑    欲無言    鴉雀無聲
不求文雅的話,還有:
粒聲唔出    講多無謂    慳番啖氣    無嘢講
以及
O嘴。

2012年11月26日 星期一

進步作為補償?

李克強接任總理,溫家寶卸任。在2008年刊出的兩篇專欄文章我寫過溫家寶的軼事,從中可見其人,也可見其勉勵言語底裡的時代。活在這個時代的人需要自勉,在這個時代自勉需要很强的意志。
我把兩篇文章撮合重寫了。
*              *              *
溫總理有文學氣質,能以富感情和富使命感的語言在逆境與災難中打動人心,甚至扭轉情勢。91日,在汶川大地震後重生的北川中學,他對剛剛復課的師生說:一個民族的災難,總會有民族的進步來補償。這個補償就要靠青年,靠青年們的努力奮鬥來完成。」多難興邦的信念和呼在空氣中蕩漾迴響。
這是他的人生觀和歷史觀,並臨時臨急的打氣說話。8月初,他到解放軍總醫院看望季羨林,談到今年災害多,就說到幾千年來,中國都是災難和文明進步伴隨在一起的。2003年起,溫家寶五次到醫看望年老久病的季羨林,最近一次82日。溫家寶說:「我常講,幾千年來,我們國家都是災難和文明進步伴隨在一起的。有一句名言:沒有哪一次巨大的歷史災難,不是以歷史的進步為補償的。」
  「是恩格斯說的。」季老敏捷地答話。
  溫接說:「我們的歷史總是和洪水、乾旱、地震等災難聯繫在一起,但我們這個民族從沒有潰散過,反而愈挫愈奮。」
  季說:「一個民族和一個人一樣,災難能鍛煉一個人的意志,也能鍛煉一個民族的意志。」
季羨林在文革浩劫中吃盡苦,他說的是從災難鍛煉意志,重點不在於歷史會否為災難作出補償。
溫家寶說「民族愈挫愈奮」,這是志氣,但是否能由此推論出「巨大的歷史災難總會以歷史的進步為補償」呢?看全人類吧。二次大戰是災難,以核彈結束;六十多年之後,地球上核武器的總火力比起當年增加數十萬倍,進步了嗎?
訪問北川中學後不久,924日,溫總理出席美國紐約一個午餐會發表演講時,還是一個民族的災難,總會有民族的進步來補償。」
這是在三聚氰胺毒奶災難之後,人禍不是天災。其實大地震的巨大傷亡亦不純是天災。
我不知道,他身邊有無人會向他直言:激揚的話,講多了,「邊際效用」會下降。
季羨林比較實在 —— 說鍛煉,並不言什麼進步或補償。
〈大夫小記〉 20081078日,經修訂

2012年11月25日 星期日

醫療因何有灰色

今天借本系列最後一篇的篇幅,談談月前全城議論的「醫學美容致死」新聞帶出來的「醫療灰色地帶」問題。
先是高永文局長在出席電台節目後表示,事故涉及抽取血液,經處理後再透過靜脈注射回人體,「毫無疑問是醫學程序,並無灰色地帶存在。」
那個DR集團主席周向榮辯稱︰「最重要是概念,打針是醫療行為無錯,但行為是保健還是醫病是兩回事。」
香港醫學會會長謝鴻興對此不認同:「打針就是打針,醫療行為與聲稱用途無關。」這觀點與局長一致,但他亦提出,事件最大問題,是法律沒有訂明什麼是「醫療行為」,出現「灰色地帶」。
香港的醫療,從來也有灰色地帶。什麼是「灰色」,不能「非黑即白」,總是曖昧模糊,便是灰色。
為何不能把所有與醫療相關的人和行為劃箇黑白分明?這不單關乎法律,也關乎社會文化。關文化什麼事?港式茶餐廳有港式奶茶,本來無論中國或英國茶也不會加奶的,來到香港發明加奶,這已是曖昧;再進而以奶茶溝咖啡,弄成「鴛鴦」,就灰色了。
什麼都拿來溝一溝,這就是香港。「醫學美容」就是把「醫學」和「美容」兩溝的曖昧「鴛鴦」。曖昧本來也是經營生意之活力元素。
不單美容集團在享用自由曖昧的生意空間,醫療集團亦可利用灰色地帶宣傳推銷各式服務而免受醫務委員會規管。不單醫療集團樂得有灰色地帶,就算個體戶醫生也在享用很大的灰色空間,因為在法律上,醫生用於診治病人的手段,不限於醫學院教的那一套主體醫學,摻入另類的醫療也不犯法,除非出疏忽或引致投訴。
到頭來,香港社會相信「水清則無魚」,「放生」才能做「生」意。然而,今次曖昧的「醫學美容事故」在提醒我們:「灰色地帶」埋有地雷,地雷不掃清,縱使有空間也不宜享用。(「醫院的的前因後果」系列 之八完)
《明周》20121118日】

2012年11月24日 星期六

一個制度靠一個人

政務司司長林鄭月娥在立法會斬釘截鐵地說,中央政策組在公職人員任命程序中沒有審批、否決或委任權,顧問高靜芝只是統籌。

不過,同一天《明報》李先知專欄根據政府消息人士提供的消息,說得同樣分明:高靜芝可以主動舉薦提名給局長,個別局長不但不以為忤,更主動問她要人名。

綜合來說,我昨天的觀察離事實不遠:她的角色似是complement and steer舉薦人選是補充(complement)局長的人才網絡,所有來自政策局的提名要經她過目是為特首駕馭(steer) 大局。
從人事制度設計的角度看,把一人放置在如此一個關鍵位置,是好主意嗎?人事制度,我通常問四個問題:
一、       它對焦了嗎?
二、       能否達到期望的效果?
三、       有何風險?
四、       能否長治久安?
在這個case,我的看法是
一、       這是對焦的。針對的是,原有程序便利政策局主導,特首處於被動。
二、       新附加的舉薦途徑是另闢蹊徑,由特首完全信任的人主理,局長的舉薦名單亦由她一人審視,這等如從政策局收回大部分實質的公職人員任命權,可說達到效果。
三、       有相當風險。特首完全信任的這個人必須無私心、心胸廣,觀人不偏不倚,而且要untouchable。什麼是untouchable?就是不受鑽營的那些人誘惑,不群不黨。風險是什麼?就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萬一這個人的品質與上列要求相反呢
四、       不能長治久安。這個位居要津的人,今天姓高可能無問題,下一回可能姓邵!同是姓邵,邵國華與邵善波也不樣。太倚重一個人,就不能成為良好制度。
這四點是顯淺道理,高靜芝是人力資源專家,不會不曉得。希望她能向特別信任自己的特首進言,改進新制。為長治久安而主動讓權,是可貴的無私行為。

2012年11月23日 星期五

一人把關是好主意嗎?

好事的友人警告我:「今年流年不利人力資源,你要小心。」
「什麼意思?」
「你看,吳克儉是人力資源人才,上位任局長後焦頭爛額;高靜芝更是專家級別的人力資源顧問,現在上位在中央政策組統籌諮詢及法定組織成員的委任,又惹來全城非議!」
「哦,但我不是人力資源專家,是半路出家的人力資源新人。我的工作是『坐定定』,不會再上位。」
他見嚇不倒我,改為設圈套叫我表態:「那你作為人力資源新人,覺得特首叫高靜芝一人把關『睇哂』400多個諮詢及法定組織,近萬人的任命,是好主意嗎?」
「她是一人把關嗎?未必。」我不上當。
「可以提名單推薦給司局長,又可以審視司局長提議的委任名單,背後有特首無限信任,還不是一人把關?」
「比較似是complement and steer,提名是補充(complement) 司局長的人才網絡,審視司局長的提議是駕馭(steer) 大局。」
「無論如何請你從人事制度變革的角度分析一下。」他滿臉誠懇,其實仍是要我表態。
我偏不給他獨家回答。在這兒談我的想法,透明公開負責,更為恰當。要看我表態,明天來點擊好了。

2012年11月22日 星期四

我認同什麽身分(三)

讀者在 20121118日下午1:30 寫道:
「請問,身份認同用什麼來決定?
認同這個詞,有沒有自己可以決定的成分或意思?」
我回答email是很快的,一看即答,每一個問題也會觸發腦袋閃動如電,就看自己抓不抓得住那一晃而過的念頭,還有是你願不願意把它說出來。
對於上面兩個問題,我沒能捕捉住那第一反應。一瞬遲疑,便擱置了四天。
讀者是就著〈我認同什麽身分() 〉一文的末段來問的,其中有一絲輕輕的有禮貌的質疑。
那一段是:「甜不甜,故鄉水;親不親,故鄉人近年香港拖沓不前,國家誇富漸驕,深圳河兩邊的社會和政治狀況各有讓人苦悶之處,詩歌變成:苦不苦,東江水;悶不悶,香港人。邏輯上,改了歌詞還是那個意思。無論如何我們都是相關連的。味道卻不一樣了:前者是,不管怎樣,我的身分認同不會變;後者是,無論你喜不喜歡,身分就是宿命。」
身分真是宿命嗎?「認同」的意思不就是有權決定嗎?「認同」與否不是可以強迫的。魯平先生發火、劉夢熊大佬恐嚇褫奪那小撮揮舞英國旗的港人的中國籍,都不會促進港人的中國人身份認同。
在哲學層面,我受了存在主義一點影響:一個人可以離家出走,但不能離自己出走。這不是「有權決定與否」的思量。

2012年11月21日 星期三

私家醫院的公道

昨天沒有上載帖文,那是前天有恙,昨天應付日程工作之餘,已是疲乏得只想「早抖」。本來想寫的是今天這個題目,現在隔了一天,看得更冷靜了。
從審計署長算帳開始,公眾對私家醫院的質疑從四方八面而來,私家醫院以至相關連的教會全被殺個措手不及。這是奇怪的,因為在連月的審計工作中,私家醫院不可能對審計報告指向何處一無所知。既已預知公關大災難將至,為何全無對應的準備?
這兩年我因為参與醫院認證(hospital accreditation)的工作,在兩間私家醫院合共巡察了六整天,令我知道一些私家醫院的運作情況。公道地說,與公立醫院一樣,私家醫院也有很多認真投入工作的管理人和前綫人員,所關心的服務質素和病人安全課題亦相近,不同的大多在顧客服務和業績的理念。在管治上私家醫院亦不見得就是「唯利是視」。
然而當審計署長的報告掀起近乎全民質疑,「公道」立刻進入了「人心」的層面。我一個人在六天裡見到什麼,印象如何,完全不相干。私家醫院對於自己的使命、價值(Mission and Values) ,有什麼站得住腳的說法?這是關鍵。
在私營企業,Mission and Values常與Vision(願景、抱負) 並列,即所謂VMV。在私家醫院,願景很容易講,例如要成為亞洲的前列醫院、打造南中國的卓越醫療中心,等等。它們對於身為「非牟利醫院」的前世今生(一家牟利的私家醫院除外) ,可能日久疏遠了,以致霎時間竟然講不出自己的使命與價值。

2012年11月19日 星期一

沒有朋友的私家醫院

天港台的早晨節目換了一個比較文靜和有耐性的主持人,與嘉賓講者互動,逐步深入剖析問題,更逢上一個我有興趣的題目(「私家醫院的監管問題」) 兩位講者(經直選重返議會的郭家麒醫生和病人互助組織主席曾劍平)都有很好的分析能力和鮮明觀點,phone in的聽眾也有水平,令我聽得入神。
審計署長算私家醫院的帳,和市民在心中給私家醫院算的帳,並不是完全相同的。審計署長關心的是法例上的要求有無執行,私家醫院大筆大筆盈利的去向是否帳目不清;市民同樣關心的,是如此寬鬆監管合不合道理,和醫院有否履行社會責任。
11間私家醫院有10間是非牟利醫院,其中8間免繳利得稅,因為它們已登記為慈善團體。早幾天我在帖文〈算私家醫院的帳〉預言:「公眾早晚會質疑:建院的本意非為牟利,私家醫院為何予人做生意賺最大利潤的感覺?慈善的本心往何處去?」
聽到今天的電台討論,覺得這預言開始應驗。
這才只是開始,雪球很可能愈滾愈大。在帖文中,另一個預言是:「尋根究底問下去,可能顛覆現有的私家醫院的格局。」
聽電台節目時,強烈的聯想是,在今時今日香港,私家醫院沒有朋友。病人不滿,未病的市民亦不滿,私家醫生更不滿。有教會背景的醫院理應有教友同情支持,今次也見不到。
再多想一想,現今政府與上屆政府很不同,由無神論者領導。這次審計署長的報告應了兩句俗話:「一拳打出眼火,對面睇見牙煙。」
換了由你領導私家醫院接招,你怎麼辦?

2012年11月18日 星期日

Health Care for Some

上周介紹了Beatrix Hoffman新著Health Care for Some。她是歷史學者,下筆有細緻紋理,解答了我多年的疑問:全世界都知道醫療普及的重要,為何美國的醫療格局偏偏反其道而行?美國以「人權」立國,何以人民的權利不包括基本醫療?
美國醫院遠因很易明白。美國立國在18世紀,那時有沒有醫療服務,病人的命運都差不多,醫療科技未出世,有效的藥物少之又少,醫院像貧民收容所,人們在家中生老病死是常態,醫院服務與人權當然不沾邊。
19世紀末,醫院開始像樣了,志願醫院如雨後筍。當時美國的醫療仍以單人匹馬的醫生為主體,醫院雖說有慈善色彩,但性質其實是私立,可以選擇性接收病人,窮人收少少(醫生部分工作是義診) ,能付費的有錢人和新興的中產者是主要的服務對象。有些醫院開宗明義不收傳染病病人,有些不收黑人。
無論是醫生抑或醫院,意識形態是一樣的:行醫要有自主,請政府不要伸出干預之手。他們主張,政府只需設立一些濟眾的派藥診所(稱為dispensary) 便算是有安全網。1929年開始的大蕭條令大量的「新貧」湧現,派藥診所「迫爆」,志願醫院的病人「走數」,這是醫療改革的契機。羅斯福總統1933年上任後,新政包括推行社會保障改革。按道理,借鑑歐洲,社會保障應有三大支柱:老有所依、病能得醫、失業有支援,可是羅斯福的改革獨是不觸及醫療保障。
二次大戰是下一個改革契機。美國政府驀然驚覺:普羅人民健康很糟糕,徵兵困難!性病流行,但人們連幾元一針的抗生素也無力負擔,平民醫療的匱乏影響軍事了,還不改革?
戰後政府立法,通過1946年的Hill Burton Act,聯邦政府撥款給各州省大量建設醫院,但仍拒絕推行全民醫療保障!Hoffman分析,美國醫學會發動的游說和宣傳戰,成功拖住改革的後腿。(「醫院的前因後果」系列 )
《明周》20121111日】

2012年11月17日 星期六

我認同什麽身分(二)

多數人不會一天到晚思考「我是誰?」,除非他天生哲學腦袋,或者有中年危機。問一個普通人是否認同自己是中國人(或香港人),他隨口答了你,其實很可能是在回答另一個問題:你是否樂意向人聲稱自己是中國人(或香港人)
以我自己為例,我對香港人身分的自覺,始於在美國讀書時,因為新認識的洋同學第一句必問,where are you from?
中國身分的自覺,可能始於兩句詩歌:
甜不甜,故鄉水;親不親,故鄉人。
詩歌的意思是,無論甜不甜,故鄉水令人思念;無論親不親,故鄉人也是同根。親疏喜惡並不能改變身分。
近年香港拖沓不前,國家誇富漸驕,深圳河兩邊的社會和政治狀況各有讓人苦悶之處,詩歌變成:
苦不苦,東江水;悶不悶,香港人。
邏輯上,改了歌詞還是那個意思。無論如何我們都是相關連的。味道卻不一樣了:前者是,不管怎樣,我的身分認同不會變;後者是,無論你喜不喜歡,身分就是宿命。
回答「中國人、香港人」的受訪市民,有一半是不樂意向人宣稱自己是中國人或香港人。